【KSM/梅哈】♥Show Hand 本子里的番外♥

原计划是找个时间把本子收录的内容一并发出来,结果情人节没来得及产出…于是先把番外发出来吧。 插图by @Tyrannopolis 

番外一共四篇,最后一篇是好朋友送的。祝各位情(feng)人(shou)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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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为什么哈利不喜欢听梅林讲故事

Harry从医院苏醒后的三天,一直没能洗澡。

事情是这样的,自尊心极强的Galahad拒绝Merlin提供的“帮助”,而因此不爽的Merlin拒绝护士来“动手动脚”,Percival提出折中的方法,由Merlin为Harry拆卸石膏,脱了衣服,剩下的工作Harry自己来,Merlin再次拒绝了,原因是自尊心极强的Galahad拒绝他提供的 “帮助”。

Percival忍不住对着窗外的小鸟翻白眼,他亲戚家一对六岁的小情侣都比他们更懂沟通。

两位倔强的骑士因为洗澡争执不下,三天不洗澡,这对Harry来说无异于酷刑,Merlin倒是很开心,他知道那石膏底下出过汗之后会发痒,越来越痒,让Harry坐如针毡。

Harry尝试自己一个人拆卸石膏,但显然行不通,于是他让Pericival趁Merlin不在的时候帮忙,可是Percival舍不得一年的奖金。

他靠在床上,竭尽所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因为他的右腿和左臂上像是建着一整个蚁窝。

以前Harry受伤,远比这一次轻松得多,Perci隔三差五为他送几本书,都是市面上很难找的,有些书从没再版过,所以价格高得离谱。而James喜欢在下班后跑到医院,偷偷带一瓶好酒,用医院提供的一次性纸杯喝几个来回,然后被护士们发现,接着被赶出病房。至于Merlin,他也常来看看,但待得不久,就像躲什么致命病毒。

不像现在,Merlin用眼神恐吓了他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就只因为他该死的不同意Merlin为他洗澡。


“今天感觉如何?”Merlin充满社交意味地问了一句,他没有期待任何多于 “还不错”的答案,这几乎就是英国人交谈的潜规则。但Merlin知道,Harry现在的感觉百分百是“糟透了”。

“还不错。”

——不出所料。光头得意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Harry,枕头被压得结实,棕色的头发软软地趴在棉枕套上,每一根都无精打采。他的病号服倒是依旧很整洁,但是关节的地方全是皱褶,和平时那些一板一眼的衬衫完全不同。

Merlin在病床旁边坐下来,交叠双腿,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日程记事簿,煞有介事地打开,戴上眼镜,然后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个圈。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Harry远远地看着那本日程,写了一些小字,他看不清。

“哦,没什么。”Merlin把本子合好,重新塞进衣服口袋,手肘靠上Harry的病床,认真地回答,”我只是在记录你能忍住几天不洗澡。“

“……”

“今天是第四天,我和Percival打赌说你熬不过五天。”

“Percival赌的几天?”Harry觉得自己现在不仅身上痒,手也很痒。他挑眉看着那张脸,很想一拳挥过去。

“他说一周,如果我不干预的话。”

“后面半句话什么意思?”

“一会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在医院里住的无聊吗?我可以给你讲童话故事。”

老实说,Harry没什么心情,但是他确实有点好奇,这个光头除了会讲“他妈的”还会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Merlin开了口,他还特地用上了播音腔。他的声音很低沉而醇厚,像BBC的那些旁白,Harry有点享受这个,所以,即使听起来会是个不怎么有趣的故事,他依旧接受了。

Merlin继续讲述,用哄孩子的口气:“公主的名字叫乐佩,她有一头非常非常茂密的秀发,她的秀发是金棕色的,像是落满阳光的沙滩。但是因为她的头发太长了,所以不容易洗,因此,她足足三天没有洗头,发丝全部都成为一缕一缕的,黏在了一块,头皮上还有一些头屑——

“等等,Merlin,停下。”Harry瞪了他一眼,不舒服地动了动脑袋,头发蹭着枕头,他甚至可以听见头屑掉落的声音。

“你不喜欢这个吗?那我们换一个。”Merlin非常耐心,他挪挪凳子,靠得更近一些,“从前,有一只小美人鱼。”

好了,这次的内容听起来相对安全,Harry算是接受了这个开端。

“这只小美人鱼非常非常美,她有棕色的眼睛,像焦糖布丁。她的秀发——”Merlin接到一记眼刀,“她的秀发也很美,但是更美的就是她的下半身,有着很多的鳞片。但是那些鳞片让她很痒,她经常感到身上的皮屑都积攒在鳞片的缝隙里,她一直在水里游来游去,试图把那些皮屑冲走,但是,因为那些鳞片的缘故,那些让人发痒的东西一直都埋在里面——”Merlin一边说,一边轻轻用指尖蹭着Harry脚上的石膏。

“停。”Harry忍无可忍,Merlin的故事又恶心又无趣,更重要的是他越发渴望洗个澡。

“怎么了?”Merlin抬起头,“你不喜欢?”

“我看不出有地方值得喜欢,”Harry试图挪挪自己的腿,让它们稍微离Merlin远点,“我想睡一会儿。”

“你不想知道故事的结尾?”

“没兴趣。”

“小美人鱼碰到一位王子,愿意为她洗澡,王子用清水冲洗她的鳞片,把所有缝隙中的污迹和灰尘清理得干干净净。”

Harry偏过头,决定不去理会床边自说自话的混蛋,他更想翻个身,但是做不到。

“他感觉清爽极了,每一寸皮肤都发着光,他回忆起没洗澡前的感受,仿佛沉浸在油污当中,并且散发异味,于是他再也离不开那位王子的照料 。”

“他?”

“她。”Merlin改口。

这简直是Harry听过的最荒谬的故事。

他往窗外望,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淋浴的水声就在他脑中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像有人不小心点开一段音频,哗啦啦,热腾腾,顺着头顶向下流,按摩他的头皮,问候他的脊背,再往下,淋便全身,水汽填满了浴室,湿漉漉的空气仿佛让他的感官都跟着融化了。

“于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Merlin的声音把Harry又拉回到病床上,老绅士做了个深呼吸,好让自己对洗个热水澡的渴望别再膨胀,然而它就像海绵一样,吸水之后变得沉甸甸的,充盈又饱满。

“你要再睡一会吗?”Merlin体贴地问,并且用被子把他裹住。刚进入秋天,天气不冷也不热,但是医院里的暖气早早就开了,让Harry感觉整个人都在恒温箱里,还包着保鲜膜似的石膏。

“Merlin,帮我开窗。”他不舒服的用一只手推开被子。

光头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抬手转了转百叶窗的控制杆,阳光被锁在外面,屋里暗了下来。

“是我说错了还是你听错了,我刚才说的是开窗,我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我不想别人看见。”

“看见什么?”

“美人鱼。”

光头老大走了回来,抓住他唯一那只还能动的手,简单利索地解开他的病号服。

Harry一向不喜欢好好扣扣子,除非要打领带,他总是喜欢让衬衫的领口敞开着,merlin曾经因此觉得他是那种到处吸引别人目光的小少爷,但是日子久了他就知道,这家伙不管系不系扣子都足够有吸引力。Merlin的手从他的胸前伸进衣襟,手背的温度偏低,让Harry因为闷热快起了疹子的皮肤镇定下来。

Merlin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装有消毒的湿巾,又接了热水,把纸巾连着包装一起浸到马克杯里。

“新式茶包?“Harry挑着眉毛看他的一举一动。

“请你第一个品尝。“Merlin等了一会才把纸巾拿出来,撕去包装纸,把温度适中的湿巾贴在Harry裸露的脖子上。

Harry不舒服地微微一动,也许是因为湿巾,再或者是因为Merlin想出来的新奇比喻。

方寸之间的湿润在他颈间停留片刻,顺着颈椎向下滑,他几乎不忍拒绝这触感,Merlin则胸有成竹,那片湿巾游走了半个肩膀,而Harry已经默认它的存在,于是Merlin又换上一片新的。

病号服下擦拭干净的皮肤安抚了Harry几近焦灼的神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这个,比红茶和下床走动更甚,倘若能够忽略时不时触碰皮肤的手掌,那就再好不过了。

Merlin的手很少是热的,除非在他情绪高涨的时候,例如杀人,例如上床。至少在Harry有限的回忆中一直如此,即便在夏天,突然探进衬衫的手指也能把他吓得打个激灵,但他们通常有得是时间让Merlin暖过来,Harry有时候会吻他生枪茧的手指,不是为了让Merlin更舒服,而是为了让自己的腰好受点,别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此时Harry忍不住猜测,是什么让Merlin的手热了起来,而这个问题一冒头,Harry猛然间变得有些烦躁——他没料到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比对面的人更早嗅到不存在的性意味。

Merlin显得很自在,他轻轻哼着歌,低低的音符在他喉咙的滚来滚去,是小美人鱼的插曲。他的手在Harry的胸膛上掠过,用湿润的纸巾摸过他的皮肤,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病号服,让它们顺从地散在两边。

他带着硬度的指尖从Harry的心窝开始,划到他的肋骨中心,然后是带着韧性的腹部。Harry有很漂亮的腰线,加上腹部下陷,老绅士像是被收拢了起来。Merlin用湿巾仔仔细细地擦过,然后再轻轻把他的肚脐也抹干净。

他盯着自己的杰作看了一会,大概是觉得非常满意,于是他低下头,按照刚才纸巾擦过的痕迹,开始用嘴唇,一点一点吻了过去。Merlin能感到嘴唇上的湿热,harry的体温让医用湿巾上轻微消毒水的味道发散开来,令他的身体看上去被完美处理了一般。Merlin在他的心口前停留了很久,像是在确认harry依旧有心跳。然后他依旧顺着湿巾的痕迹慢慢移动到腹部,他在他的肚脐上啄了一口,吃掉蛋糕上的樱桃。“你不担心我现在为你开膛破肚吗?”Merlin开着玩笑。

“用湿巾?还是嘴唇。”Harry照例嘲讽了一句,但不论他是否出于自愿,语气还是柔和了许多。

“我向来留着一手。”Merlin耸耸肩。

“那么等你做完现在的事,”Harry懒洋洋地瞥了Merlin一眼,“我们再来谈谈你留了什么。”

“用湿巾?还是嘴唇。”Merlin找准了反击的机会。

Harry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现在躺在床上,被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Merlin绝不会选这个时候动手(如果他真有这个念头),至于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他得罪过不少人,黑帮的生意虽然有自己的规矩,但总免不了见血的事,再加上不饶人的舌头,记恨他的远比他能想得起来的多。

不合时宜地,落难的绅士想起教父中的情节。他忽然明白Merlin为什么连晚上也不肯离开病房了。

“也许两者兼备。”Harry的眼神飘乎乎向下落去,Merlin的手还放在他的腰间,像一搜海湾里的船,他示意Merlin继续,Merlin也乐于从命。

于是那双手慢慢拉开裤腰探进去,金属探测器一样缓慢又耐心地扫过每一寸皮肤,探寻不为人知的宝藏, 上帝作证,在Harry有限的经验内,这是那双手靠近下半身时动作最缓慢的一次,他不知道Merlin心里在想什么,该死的,这时候还能想什么。

Merlin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吹口哨,似乎容忍不了病房中的沉默,可以说,他们两个都觉得当下的气氛有些奇异,至于是好是坏,尚且下不了定论,他们多多少少感到无所适从,觉得这状况棘手,无法表现得镇定从容(虽然他们都装作游刃有余)。

但这不是第一次了——

Harry抿了抿双唇,注意力跟着湿润触感从大腿外侧滑向内侧,Merlin总是能同时做最坏的和最好的,他们第一次见面时Harry就见识过。

他二十岁,就在那个简陋的汽车旅馆洗第二个澡的时候,Merlin又闯了进来,没耐性又没礼貌,在门口隔着弥漫的水汽笑一下,麻利地把拳击内裤从两条腿中间拽下来,扔在他叠好的内裤上,然后挤到水流下跟他共享一个花洒,他当时筋疲力竭,也只有默许这种行为。

于是Merlin替他做了一件事。他把旅馆里免费赠送的劣质香波倒在手心里,搓了几下,接着把泡沫扣在了Harry的卷发上。

Harry之所以记得这件事,纯粹是因为,Merlin,作为一个没头发的人,永远不懂的如何善待他人的头发。

他大概被揉掉了几十根卷发,充盈的泡沫不仅霸占了头皮,还流进眼睛里,Merlin的十指揉着他的发根,像个试图做点好事却摸不清门道的老好人,这样暴力的帮助持续了十分钟,然后是扑面而来的热水,把泡沫从他头顶冲去,他在水流和几缕软塌塌的头发间勉勉强强睁开眼,Merlin的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

专注又诚恳,Harry几乎无法辨别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

至少,他想,记得这事只是因为头发。

Merlin已经擦完了他最后一片干燥的皮肤,他回过神来,Merlin正把他的纽扣重新扣上。

Harry犹豫着说点什么,Merlin先开了口。

“比上次好多了,是不是?”

Harry发觉那双手在顶端的纽扣上停顿了一秒,随即还是将它送进了扣眼。

“也许得等到洗了头发再说。”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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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太阳报的正确用法

Harry 手中的泰晤士报翻过最后一页,合上放在手边。

他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Merlin 的宴会快要结束了,应该是,那个光头说只要一个小时。Harry 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管那个家伙的死活。

这活儿原本不应该是他做的,可是 Lancelot 买了话剧票,可怜的年轻人怕被 Merlin 杀了,只有临时拉他来做替补接应。他又看了看落地窗外,伦敦眼已经亮了起来,游客们的队伍变短又变长,饱腹的人们重新回到这里欣赏夜景。南岸的书市也已经收摊了,几个买书人把那些老旧的读本整整齐齐收进箱子,搬进大车里,明天继续。Harry 有点后悔,他应该买一本的,这样就用不着干巴巴地盯着泰晤士报发呆了。

他试着回忆报纸上的内容,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记住,只好又重新翻开了那份报纸。这回他开始真的留心内容了,某某议员提出了缩紧移民政策,石油价格下跌,以及某位现代写实画家的作品即将在泰特博物馆展出。

比圆桌会议更加无聊。Harry 这样在心底评价。

他草草翻过其他内容,再一次合上版面,放在手边。一份太阳报压了上来。

“你应该看点有意思的东西。”Harry 抬头看着他,Merlin 好心情地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不用说,宴会很成功,Kingsman 的魔法师让别人又买了他的帐。

“有意思的东西,你是指第七版的太阳报女郎?”Harry 故意嘲笑他,“我“的确没有,”Merlin 笑笑,“是数独。”

Harry 翻开报纸,看见由简到难的三个方块都被填满了,干净利索。

“你喜欢这个?”

“打发时间的好帮手。”Merlin 看了眼外面的人群,“要坐伦敦眼吗?”

“你付钱?”

“可以。”

“那好。”Harry 竟然答应了,还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太阳报,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

Merlin 顺手扶了一下,但报纸上还是沾上了一块不小的痕迹,数独泡了汤。光头皱了皱眉问:“还带它做什么?“Harry 用纸巾擦了擦,把太阳报折了起来。

“打发时间。”骑士回答得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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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小鳟鱼

Harry刚成为Galahad没多久,四个年轻人自然而然厮混在一起,James提议在Merlin生日之前去滑雪,顺便举办惊喜派对。Harry很明白这是James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不介意帮他隐藏这个小小的念头,一切准备妥当,Percival以他和Merlin的交情顺利请到了当时还不是魔法师大人的光头。他们四个一同进入小屋,然后就遇上了大风雪——别说去滑雪,连交通都全部瘫痪。四个人把窗户关得紧紧的,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才勉强将风雪隔绝。房间里暖气陈旧,几乎毫无用处,只有起居室的壁炉还在烧着火,燃着几根原本用于调节气氛的蜡烛。于是他们干脆都挤在了同一个房间,几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毛衣,James那件胸前还有驯鹿。

“你们看过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捕鼠器》吗?”Harry不合时宜地说。

“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们是黑帮的,要杀也是我们杀。”James捂着耳朵转着圈跑来跑去,保持体温。

“你现在很像Eddie。”Merlin笑着评论。

“Eddie呢,它是不是被冻成老鼠棍了。”

“它才不会,别小看那些小东西的生命力,”Merlin点燃一根烟,从口袋里把小耗子掏出来,放在沙发抱枕之间,“我去后面的仓库,希望有些木材。” 

Merlin披上外套,狠狠抽了一口烟,推开门。外面的雪几乎是横着飞的,他用毛毡帽子盖好光头和耳朵,踩进没过小腿的雪堆里。

“快快快。”Merlin刚走,James就在屋里催促了起来,虽然计划的90%都受到破坏,但是起码惊喜派对这件事还是可以完成的,“我去拿礼物!”James兴奋地跳起来,把自己巨大的旅行包拿到客厅中心的地毯上。

“这是你的。”他把一个礼盒递给Percival。

“……认真的?James,你连礼物都替我们买了?”

“没错!”James一脸骄傲。

Pervial疑惑地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件围裙,他现在百分百肯定,这个家伙是在玩他。

“这是你的,Harry。“James把另一个礼盒交给新来的Galahad。

Harry先晃了晃纸盒才打开,里面是个假发,彩色爆炸款——好极了,看来他们真得演一出捕鼠器。

“不用了,我自己准备了一份小礼物。”Harry回答,礼貌地把盒子放在一边。

“好吧好吧,讲究的Galahad先生。”James又变出一个小蛋糕,他把五颜六色的蜡烛插在上面,点燃,甩灭火柴,顺便揩了一小口奶油,Percival对此只评价了一个词——“娘炮”。而James则乐于把今晚打造成专属Merlin的娘炮之夜。

他们坐在蛋糕前等了一会儿,门外仍然没有脚步声,年轻人的想象力总是出奇丰富,于是他们隐约担心起来——碰到野兽了?崴脚了?掉进猎人的陈年陷阱了?撞鬼了?James强烈建议出去看看,以防万一,却拒绝踏进冰天雪地。

Harry表示愿意去找Merlin,他摸黑穿上大衣,还带上了一把枪。


雪大得要命,雪花密密实实砸在脸上,他顺着Merlin深深的脚印走,勉勉强强看到了不远处的仓库,他忍不住握紧枪,等走近时,才发现Merlin正在一个背风的角落,手拢在嘴边点烟,篮子里已经码好了木柴。

“不进去?”

“我想抽根烟。”

“你可以进去抽。”

“我想在这儿抽。”

Harry在他旁边坐下来。

Merlin吐了一口烟,尼古丁的雾气和白气混合在一起,“来一根?”

Harry抽走他手指间的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动作行云流水。奇怪的是他丝毫不感到奇怪。

他们从见第一面开始就在分享同一根烟,兴许这就是原因。Merlin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随便感叹几句鬼天气。

“生日快乐。”他把烟送还Merlin,右手伸进大衣里,然后抽出一本书。

“谁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Harry有些吃惊。

“James?”Merlin接过书,借着雪地的荧光翻开看了几页,德文,全是德文。

“对。”

“我骗他们的,”Merlin把书合上,抽了一口烟,“我的生日在夏天,但是我不喜欢那个季节,所以随口编了一个。”

“那你为什么把真相告诉我?”

光头掸了掸烟灰,把书塞进夹克内里,忽然换了个话题:“为什么学这个?”

“学什么?”

“德文。”

“为了查资料。”

Merlin想起他们见面那会儿Harry手里拿着的书。他之后搜过一些七零八碎的资料,掌握大概后又根据猜测补全了剩下的内容,他得承认人不可貌相,Harry与他的外表确实大有不同,这件事Merlin心里清楚,但Harry不一定知道。

“人们总是自以为很聪明,”Merlin看着他们那间小木屋里忽闪的灯,把James的身影投在窗帘上,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但距离太远,看不大清,“到头来还是因为一些小事就作茧自缚。但是你不同,Harry,你和我们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德语的谢谢怎么说?”

“Vielen Dank。”

“Vielen Dank。”Merlin像模像样地学舌,顺便开了句玩笑,“也许这句的意思是我爱你。”

“不,其实是我恨你。”Harry笑着回敬道。

“哦谢谢,我也爱你。”Merlin歪歪的犬齿露出来。


他们为这混账话笑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各抽各的烟,呼出来的烟雾和白色水汽相混合,很快被风带走了,这样的天气是看不到月亮的,星星也没有,但雪地却亮得出奇,是那是种昏沉却刺眼的光芒,他们坐在黑暗的仓库中,简短的对话落进雪里,不肖几秒就归于寂静,他们就像坐在岸上,面对着一片漆黑的海洋。

一根烟的时间很短,火星在低温里仍然顽强地燃烧。 

“我真希望从没遇见你。”——当时Harry盯着仓库外的大雪,这样说道。

Merlin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扔进雪地,火星很快被掩盖了,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夜色中。


后来的事就简单多了,他们在小木屋里庆祝了Merlin的假生日,而年轻的光头出乎意料地配合。

他们喝了很多酒,是Harry在仓库里发现的——整整五瓶伏特加,虽然质量堪忧,但他们还是喝得尽兴,连Harry也多喝了一点,每个人都醉醺醺的,就这么在冷飕飕的小木屋里胡闹了好几个小时,Merlin还试戴了那顶爆炸款假发,James把奶油全都抹在了假发的小卷儿上,Merlin摸了摸头上那一坨黏腻的奶油,挖下来甩在Harry精心打理的棕色卷发上,Harry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出离愤怒了,站起身摔门而去,三个人都以为他真的生了气(虽然他们控制不住脸上的傻笑),结果过了几分钟,Harry拎着一个破旧的小木桶回到了屋内,彼时Merlin正忙着修理James,James忙着抓小白鼠做人质,Percival忙着在大笑里艰难呼吸,好不让自己被口水呛死,所以没人真的注意Harry带了什么回来,直到雪球突然飞过来,Merlin吼了一句脏话。

一瞬间小木屋内格外寂静,但短暂之极,Merlin跳着脚把自己衣服里大堆大堆的雪抖出去,有些已经飞快地化在了里面,另外两个愣了几秒,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Harry心满意足,但仍然拒绝跟Perci和James在一起东倒西歪,后来James干脆将他摔倒在了混着伏特加、奶油、雪水和灰尘的地板上,四个人终于扭成了一团。

他们只会笑了,腿叠着胳膊,胳膊搭着肚子上,灰头土脸,气喘吁吁,头发也乱糟糟,但没人在意,后来他们闹得筋疲力尽,仰面躺在地板上,顶着天花板出神,仿佛那是一片星空。

小白鼠这才爬到Merlin脑袋边。Merlin觉得地板太硬,硌疼了后脑勺,所以枕着自己的胳膊,Harry的位置比他稍低一点,他向下瞥了瞥Harry,又看向身边的Percival和James——他们两个刚才笑得太厉害,现在正努力平复呼吸。Merlin又把目光转回天花板,那吊着一个昏黄的灯泡。

他忽然用口哨吹起一个调子。

James是第一个跟上的,他跑着调唱完了第二句——“我站在小河旁,静静地朝它望”,他毁了Merlin开的好头,而Percival和Harry居然还是听出了那是《小鳟鱼》。

他们几个一起唱起来,谁也没觉得这是个蠢事,他们就像远在异乡的士兵,围在篝火前回忆过去。

没有谁比谁更干净,也没有谁比谁更沉着,那一晚他们只是四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有爱人,尚未成家,也不为事业所困,他们拥有的仅是彼此。

哦,当然,谁都忘不了Ed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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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午间列车

By Anonymous


这是什么阵仗,Percival完全不明白。

“坐。”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踩着对面的座椅,头也不抬,而另外两个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Percival把旅行箱举到行李架上,然后对他们点点头:“Merlin,Galahad,Mr.Unwin .”

他的同事们坐在一起,要不是看起来神色轻松, Percival会以为这是Kingsman的秘密会议。Merlin和Galahad坐在同一侧的椅子上, 对面是那个刚加入不久的Eggsy。

他们中间有一张简陋的小翻桌,上面放着一张皱巴巴的免费报纸,Merlin手里也攥着一份。Pecival猜测,是不是某个骑士的消息上了太阳报。

老骑士也点了点头,然后和他的小男孩把视线重新投回桌面,而Merlin终于屈尊把他的眼睛从报纸上挪开,他皱着眉把墨镜抬起来,好叫依然站着的Percival看到他不满的眼神:“我是不是忘记说请?请坐下。”

你从来没说过请——另三人在内心暗自嘀咕。


漫长工作中间来之不易的休假,对此没什么想法的Percival只花了两分钟就订巴黎的酒店。

他万万没想到在欧洲之星上会碰见Merlin,并不是说Merlin作为一个头头有多讨厌或者难缠,但当Galahad在身边时,Merlin总是令人不太确定。

这么想着,Percival避开Merlin皮鞋踩住的地方,侧坐在了火车座椅上。

Galahad没有抬头,Merlin也没有,不过他收起了脚,Percival如蒙大赦地端正坐好,而在此过程中,他身边那个新来的小骑士则一直打量他——这动作实在不太容易,为了瞅跟他同在一排的Percival,他的眼睛都快斜到抹了过多发胶的鬓角里了。

Merlin换了个姿势,两条长腿交叠起来,黑亮的鞋尖正点在Percival分开至标准与肩同宽的胯间。

于是年轻人的目光又追随着光头腿部的动作而去。

“你盯着我看,是有什么意见想要发表?”Merlin的视线越过墨镜上缘打量坐在斜对角的Eggsy。

而Merlin身边戴玳瑁眼镜的绅士直了直身体,让原本懒洋洋靠在他身上的光头老大滑了一下。他说:“第三行右二填九,Eggsy。”

叫Eggsy的男孩忙不迭收回目光,在报纸上划下曲里拐弯的一笔。


“你们在玩数独?”

“是我们。”纠正他的人是Merlin。

Percival这才看清被 Eggsy涂抹得不成样子的小方块是什么。小男孩拿着一支颇有分量的钢笔,Percival认得那是Galahad的东西。年轻人不自觉地想把笔未放进嘴里咬,但每次刚贴到嘴唇,就会被Merlin的清嗓打断。而Merlin,他大概懒得和别人抢桌子,只是凭空端着报纸,和钓鱼的老大爷没什么两样。他手上没有笔,只是靠眼睛在那些小格里走来走去,像一条贪食蛇。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Percival在心里想,他已经可以脑补Galahad把签字笔给Eggsy的时候,那个魔法师满头青筋的样子。

“我可以借你一支笔,老大。”他没想嘲笑他,绝对的,他的扑克脸向来有效,Merlin才看不出来他已经快忍不住了。

“你也来,Percy,和我一组,我们和他们比赛。”

Merlin啪一下,把那张纸拍在Percival的大腿上——老天,这只手拧断过猫头鹰的脖子,现在拍在了他的大腿上!Percival差点没蹦起来,但更操蛋的是,鬼知道他的老板和情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如此诡异地坐在一起并且轻松熟稔地叫他“Percy”。

内心在哀嚎,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张内容寥寥的数独,从包里掏出了钢笔——被拍大腿总要比被扭断脖子强点儿,Percival在目光与同事短暂交集之后感叹。


和Merlin刚才一样,他也不想和小男孩在翻桌上争一亩三分田,只有一只手攥着报纸,一手拿着钢笔,在腿上写写画画。所有的格子都还空着,以年轻人的速度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做了有一会了。全骑士团都知道,这东西是Merlin的强项。有时候他等Galahad迟到的空当就能自己做上四、五个,后来Galahad迟到得越发频繁,太阳报完全不够用,于是Galahad买了整整五册数独集安慰他,光头老大比在圣诞节收到礼物还开心,每天拿着笔填得不亦乐乎。然而,现在Merlin竟然一个空都没写。Percival 草草看了一眼,填上了几个显而易见的数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暗自希望一会某个倒霉蛋身上的枪眼会比这些窟窿少一些。


“不是3,再想想,这里还有可能填什么。”Galahad很有耐心地指导他的学生,似乎完全不在意Percival已经陷入了水深火热。

Merlin掏出了烟,Percival看向Galahad,Galahad岿然不动,Eggsy咽了一口吐沫——“Merlin,车,车厢内禁止吸烟。”

Merlin再次把手伸进衣袋里,Percival没带家伙,而Galahad没能及时按住Merlin的手,Eggsy眼睁睁看着光头佬掏了一把手枪出来。

“我偏要。”Merlin假笑着,露出他那颗标志性的歪尖牙。他抠动了扳机——枪口冒出的火苗点燃了他叼着的烟。

Galahad一把摘过他嘴里的烟,面无表情地直接捏进手心里熄灭,看起来挺疼的,但他没眨眼。

Eggsy目瞪口呆,赶紧给他的导师递上一片湿纸巾。这小子要学的还很多——Percival摇摇头,不想再看这种幼儿班级别的秀恩爱招数,只有接着填写数独。

Merlin倒也没生气,他百无聊赖似地舔了舔嘴角,索性重新靠在Harry身上闭目养神。Percival在心里骂娘,真见鬼,刚才Merlin那个家伙明明说他们是一组的。结果现在,那个说好的队友完全无组织无纪律地拖后腿。太狡诈了。Percival的笔抖了一下,在劣质的报纸上留了一个墨水渍。

但是,他很快又从另一个方面想了想,如果Merlin真的坐在他身边,和Harry对Eggsy一样对他指指点点,恐怕也不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Percival记得他曾经有几次被迫和Merlin一起做过数独,但是Merlin总是嫌弃他,因为每次他落笔写下数字的时候,Percival总是诚实而严谨地问“为什么?”而Merlin从来都懒得解释,直接把报纸一撕,给他初级版的那一题,让他自己一边玩去。Percival后来掌握了这种技巧,所以他拒绝Merlin的时候从不说“不“,而会说”为什么“,这很容易让那个光头失去耐心,而他也正好坐享其成。与Percival相反,Harry从不对光头说不,他会对着Merlin翻白眼,骂脏话,但是很少拒绝他。Percival觉得这就是你情我愿。他不知道眼前这对瞎子都能看出来有一腿的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要推算出这种问题的答案,实在比数独要难多了。


Percival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报纸上写写划划。那张简陋的数独格歪歪斜斜铺在右腿上,已经快被填满了。此时身旁的年轻人扭动了一下,Percival下笔的手肘被他碰到,把纸划了一道口子。

“我完成了!“Eggsy欣喜地宣布。

“耐心些孩子,检查一下。”老绅士的语气有些微不满,Percival对他短暂地点点头,以示无妨。

一直装睡的Merlin慢吞吞地坐起来,整理好衣服并坐正。Percival也完成了他的数独,他还没来得及每行每列核对一遍,手里的笔就被Merlin摘去了。

“一年休假取消,两年休假取消,三……哇哦,七,八年休假,九。”Merlin结束调侃,把笔放进Percial手里,“你让我很失望。”

Percival为这种绑票似的行为而哭笑不得,他拿回报纸看了看,他写错了一个,结果就引起了连锁反应,于是Merlin用九个大圈标出了所有的错误。

“抱歉,老大,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Percival很快就认下了Merlin宣布的处罚。

Eggsy一副“刚刚睡醒掀开被子发现腿断了”的表情,活见鬼地瞪向Merlin。Galahad倒是很自然,他说:“平手。”

的确是平手,Eggsy最终没有犯错而Merlin将Percival的错误全部纠正过来了。


火车停靠在了阿什福德,这是出英国前的最后一站,Merlin要在这里下车,他说他不去巴黎,而是要去肯特郡一趟。

“你依然可以好好享受这个假期。”Merlin在下车之前说,他拍了拍Percival的肩膀,Percival知趣地附耳过去:“如果你想故意出错,别在低级题上栽跟头。你觉得我很爱出风头?还是用关爱小辈的借口来背叛我?谁是你老板?”Merlin带茧的食指从Percival赤裸的脖子边刮过,“警告一次。”

在Merlin离开之后,Eggsy从震惊中缓过来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我的老天!他全都背下来了!他是闭着眼睛在脑子里填好的!Harry,你看到了吗!”

Percival有些僵硬地扶着椅背缓缓坐下。

“我欠你一次。“ Galahad说,并且掏出口袋里的方巾递过去, “不,九次。”

Percival顶着一脑门迟发的冷汗,捂着脖子冲他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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